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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那月,那边关(下)

网络整理 2019-05-28 国内新闻

(本文系《那年那月那边关》下篇,上篇可点击此处那年,那月,那边关(上)

1

无论是《明史》,亦或者明人的笔记小说,对王越御士之道都有着极高的评价,或言“将士感激,无不用命”;或谓“健将武校皆愿为死”; 或道“奖拔士类,笼罩豪俊,用财若流水,以故人乐为用”。

一个人得有怎样的人格魅力,才能令士卒归心?

今天我们也只能从史书文献当中去感受王越身上的古名将之风,以及那浓厚的任侠豪气。

御军恤下,王越从不吝啬财货,有功必厚赏,有过也不少贷,但赏罚严明,只是其一,要想让将士敬服,四方豪杰效命,其本身用兵如神的非常之能才是关键。

天顺至成化初年,北方边关常受鞑靼侵扰,各镇抚官畏虏势大,总是贻误战机。

王越赴任三边后,整饬边防,统一号令,严明纪律,面对入寇的鞑虏,明军上下人人敢于迎战,往往挫敌锋芒,常有大胜。

三边将士勇于出击,这对土木堡之变后,完全趋于守势的明军来说,是不可想象的。

王越已经成了边关将士的武胆,有他在军心就在。

但若将王越完全归于名将,又失偏颇。

他的诗文唱和也广受称誉,其诗性情流露,不须雕饰,悲歌感慨,有河朔激壮之音。

诗文大家钱谦益就曾称赞王越“酒酣命笔,一扫千言,使人有横槊磨盾,悲歌出塞之思。”

思想家李贽更是推崇其为有明一代的“妙绝人才,难有难逢”。

文武全才,古今罕见!

可这般人杰,为何后世却知之甚少?

这一方面是因王越性格不羁为士大夫不容,另一方面则是其与权阉汪直过从甚密,因而饱受清流诟病的缘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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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
成化十一年二月,已经调回京城休养的王越,领受了新的差遣,成化天子命他与李宾同掌都察院,兼提督十二团营。

都察院主掌监察,十二团营乃京营禁军,皆国之要害,天子令王越兼任,未尝没有补偿其红盐池大捷功大赏薄的遗憾。

京城天子脚下,虽说处于权力中枢,看似风光无限,实际上人事关系错综复杂,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,想要稳坐钓鱼台,朝中内外没有奥援,那简直就是举步维艰。

六部九卿,乃至台阁重臣,要想在成化朝阁权、司礼监、皇权共立的政治环境下生存,不结党是万万不行的,他们或抱团取暖,或结交宦官,没有一个是善茬儿,不然必定被权力的野兽吞噬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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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朝中党争并不激烈,还未形成泾渭分明的南北两党,但雏形已现。

南党以新晋内阁大学士商辂、万安为首,北党则以吏部尚书尹旻、阁员刘珝为主,除此之外还有平定荆襄民乱、恩宠正盛,自成一系的新任兵部尚书项忠。

在这样的政局之下,身居高位的王越很难做到独善其身。为了应对险恶的朝局,北人出身的王越自然和尹旻的北党走到了一起。

内阁大学士商辂乃道德君子,尹旻亦才干出众,南北虽有暗斗,却远远没有万安主政后的斗争残酷。

原本大明朝堂的政局维系着微妙的平衡,百官也罢,宦官也好,都按照由来已久的潜规则推动着帝国的运转。

可大明的至尊、口含天宪的成化天子,对这一切并不满意,皇帝的权威在官僚阶层巨大的惯性面前,并不能随心所欲,皇权被掣肘,对于一个强势帝王来讲,往往意味着翻天覆地的权力洗牌。

很不幸成化天子便是这样的帝王,在御极十二载后,内忧外患渐平,权力的欲望便蠢蠢欲动,难以遏制,所差的仅仅是一个契机。

而在即将到来的政潮,朝中高禄者无人能置身事外,王越更不例外,他也需要选边站队,只是他这一站便深刻影响了成化朝中期的权力格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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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
成化十二年七月开始,先是闹得京师人心惶惶的“妖狐夜出案”,接着便是早朝奉天门冒出的“黑眚事件”。上至天子、公卿,下至贩夫走卒,无不笼罩在妖异频发的恐怖氛围当中。

有司一筹莫展,最终只能让皇帝以“德政有缺”告罪天地,平息物议。

可令成化天子愤怒的是,妖异之事刚息,皇城大内又被发现有名为李子龙的男子结交宦官闯入,还不止一次!

天子震怒,将涉案的宦官抓捕审问,可换来的却是涉案宦官的离奇之死。

从妖异案到李子龙案,天子对朝中百官、大内太监们的猜疑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
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!

自小养在身边,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,忠心耿耿又聪明伶俐的小太监汪直,成了皇帝手上关键的棋子。

成化十三年正月新年刚过,成化天子就抽调锦衣卫、东厂大批旗校,组建了新的厂卫机构西缉事厂,由太监汪直提督。

西厂的骤然设立,中外无不惊诧,议论汹汹。

这不仅是官僚阶层对特务机构的本能排斥,更是西厂行事的无所顾忌太坏“规矩”!

哪怕汪直缉捕杨晔、吴荣等奸恶,惩治高崇、王应奎等贪官,奏释冯徽等冤狱,禁里河害人的宿弊,可也闹得官场上下人人自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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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不能以是否符合公论单纯视之,官僚们自有官僚应有的内部法则,岂容外力干涉?

于是成化朝规模最大的政潮爆发了,商辂、项忠为首的百官力请罢革西厂。在内阁与司礼监罕见的联手对抗下,成化天子下诏革去西厂,召回了汪直。

在汪直行事期间,因西厂百户韦瑛曾在西北效力于王越账下,凭借这层关系,王越通过韦瑛开始和汪直有了直接的交集。

汪直的年少张扬很对王越的胃口,而王越这样极富传奇的名将也深受汪直的敬慕,两人良好的关系由此奠定。

当朝中大臣都义愤填膺的要求奏革西厂时,唯独王越表达出不同的看法,为此他和项忠激辩于朝堂。

最终百官胜利,西厂被革,数日后的早朝,王越遇到内阁大学士刘珝与刘吉,当廷质问道,汪直行事公道,如黄赐专权纳赂,如果不是汪直谁能罢黜他们?商辂和万安二公,在任久是非多,故有所忌惮,可你们两人为什么也跟着上疏反对汪直?

刘珝不好意思说话,而刘吉却道,这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了朝廷,即使汪直行事都公道又怎样,朝廷设置那么多公卿大夫还不如太监的作为,让后世会怎么评价现在。

刘吉还真是一语道破玄机,王越无话可说,拂袖而去。

但百官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太久,成化天子的反制手段就接踵而至,皇帝循着项忠犯得小错大做文章,借题发挥,将项忠削职为民,商辂等一干大臣随后也被逼辞官。

成化天子大获全胜,西厂在百官的“建议”下重开,王越也因汪直的缘故,重叙红盐池之功,进兵部尚书,仍掌都察院事,加太子太保。

天子对汪直宠信有加,有此强力奥援,王越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愈发稳固,并逐渐形成了一套以汪直为核心,囊括北党骨干的政治势力。

但王越的政治生涯却并不专属于朝堂,那平沙莽莽的边关才是真正成就不朽功业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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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
成化十六年正月,镇守延绥太监张遐、巡按陕西监察御史徐舟接连奏报,鞑靼部众渡黄河入河套,意图入寇。

边关在安定了六年之后,再次燃起了烽火。

但内阁万安等认为新年刚过,鞑虏未见动静,就不要轻言用兵,让沿边将官谨慎守御即可。早年与王越同在边关历练的兵部尚书余子俊,自然是知道事态的紧急,当即奏请廷议,成化天子会官商议,王越等大臣力主出兵征讨,于是天子命太监汪直监督军务,王越提督军务,保国公朱永充总兵官率京兵万人赴延绥御虏。

但这次北征不同与征剿建州,鞑靼正值强盛,不是建夷可以比拟。

自成化九年红盐池之战,鞑靼首领满都鲁被王越击败退出河套后,重新争霸蒙古草原,成化十一年满都鲁被推举为大汗,在位期间加强了可汗的权威,成化十四年去世后,他的妻子妻子满都海继承了他的政治遗产,稳定了蒙古诸部,并拥立年幼的巴图孟克为达延汗(达延汗被称为蒙古的中兴之主,是弘治至正德时期边患的主要制造者,让明廷甚为头痛)。

满都海执政期间击败了很多敌对部落,为后来达延汗统一蒙古奠定了基础,她也是蒙古史被广受称誉的女英雄。

现如今蒙古各部都趋于稳定,满都海自然将目光投向了水草丰茂的河套地区,雄心万丈的她已将河套视为囊中之物。

对来势汹汹的鞑靼大军,成化天子安排汪直、王越和朱永统军当然是深思熟虑。

明廷旧制,向来是武将统兵,文臣节制军务,内臣监军,三权分制以防军变,这在军中的位次上,便可见一斑,内臣居中而坐,文臣居左,武将居右,等级分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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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臣宦官代表的是天子,地位当然最为崇高,而受王越影响,年少喜兵的汪直,在成化十三年到成化十五年间,曾多次前赴辽东处置女真叛乱,并全程参与了被后世称之为“成化犁庭”的建州之战,荡平了女真诸部,可谓是功勋卓著,备受天子宠信,这次征讨鞑靼监督军务之职由汪直出任自然再合适不过,有军中宿将朱永,更有难得的帅才王越坐镇,当保此次出征无虞。事后证明了成化天子的这次人事安排无比英明,也成就了明代战争史上经典的“铁三角”组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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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
浩浩荡荡的京营大军刚一离京,王越就建议分军两路,由朱永率领禁军精锐由南路进发,自己与汪直则轻骑顺塞垣而西,调集宣大兵马会师榆林。

可刚一到大同,王越的探马就带回来一个意外的惊喜,达延汗的王账就驻扎在威宁海子附近(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察哈尔右翼前旗黄旗海),且此时满都海打算迁移王庭,以至于王庭附近的守卫极其松懈。

如此天赐良机,素有奇谋的王越怎么可能放过,当即建议汪直抽调大同、宣府两地轻骑与所部骑兵,孤军出塞,深入草原,破敌于王庭。

汪直被王越的天才想法感染,“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”的壮怀激烈瞬间被激发,立刻同意了王越的作战计划。

为免打草惊蛇,王越和汪直以防备延绥中路和西路为由,各抽调大同、宣府两处轻骑一万以助京兵。

成化十六年二月二十二日,选调的京营大同宣府官军二万一千骑兵集结完毕后,当日自孤店关而出,夜行昼伏四日到达猫儿庄,王越又分军数道进发,此时忽然变天,天地昏暗,刮起大风下起大雪,虽然天气恶劣,却犹如神助!大军冒风雪急行,黎明时分离威宁海子不过数里,而鞑靼敌军丝毫没有察觉!

于是王越纵兵掩杀,突如其来的明军,杀得鞑靼毫无抵抗之力,而达延汗在忠心护卫的奋死保护下,只身逃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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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役,明军生擒幼男妇女一百七十多人,斩首四百三十七级,获牛马羊驼六千余头,盔甲弓箭皮袄之类一万有奇,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。

而更令大明朝廷上下振奋的是,威宁海子所蕴含的巨大政治意义。

当年土木堡之变后,先帝英宗被俘,就曾被羁押在威宁海子!现如今蒙古王庭都被明军一窝端了,简直就是一雪前耻!

成化天子接到奏报自然难掩激动,连带报捷之人都被连升两级。事后论功,王越居功甚伟,敕封威宁伯,这是继前朝王骥“三征麓川”得封靖远伯之后,第二个因战功封伯的文臣。

正如成化天子赐予王越的丹书铁劵内所说的那样:“计武烈,不减汉朝之卫霍;论文事,无惭宋室之范韩。

王越的文才武功确实是当世一流!

6

满都海自威宁海一役后,再无音讯,可能死于此战。年少的达延汗为了报复,重整军队钞境内扰。

成化十七年二月初八,鞑靼大军由大同镇海东山墩入境剽掠,汪直、王越和朱永分布官军截杀,追至黑石崖等处又生擒虏贼十人,斩首一百十三级,获马七百二十九匹。器械六千二百余件。

大同之捷后,王越的军功太盛,已经让朝中万安等人忌惮不已,而更让满朝大臣侧目的是,王越隐隐有封侯的迹象!

按照国初以来的惯例,文臣最高爵位不能超过伯爵,可王越在几次大捷后,被天子特意恩准以勋臣之例比照,改掌前军都督府,总五军营兵,仍提督团营。

此时的王越已经跳出文官序列的限制,比照勋臣,以他的军功,封侯封公不过是时间问题!

这让以首辅万安为首的南党坐立难安,王越在文武大臣中都有巨大的影响,这已经严重阻碍了他们结党揽权。

成化十七年五月,因宣府有虏警,天子命汪直总督军务,王越佩平胡将军印充总兵官征剿北虏,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俱听节制。

太监总督军务,大明开国闻所未闻!而文官充总兵统御大军,更是前所未有!

成化天子的无条件信任,已将两人的权势推向了新的高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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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!

站在权力顶峰的汪直和王越已成为众矢之的,来自朝廷中无数道嫉妒的目光,足可以将他们杀死千百遍,高处不胜寒呐,有人按捺不住总算要出手了!

喜好兵事的汪直久在边关,王越也随军在外,这就给了朝中小人暗中捣鬼的可能。

宫廷内有个善于搬演诙谐剧的伶人名叫阿丑,因他演戏滑稽,常常逗得天子开怀大笑,而受宠爱。

有一次,阿丑精心编排的四出剧目,不禁让人浮想联翩。

第一出,讽刺汪直权势煊赫,时人只知有汪太监,不知有天子;

第二出,讽刺汪直之所以权势滔天,全因依仗王越、陈钺两人,才得以作威作福;

第三出,讽刺保国公朱永违法之事;

第四出,讽刺吏部天官选拔官吏时的糊涂不作为。

这四出谐剧,点出了汪直、王越、朱永和吏部尚书尹旻,无一例外都是和汪直亲密的文武大臣,可以笼统的归于北党,其背后的意味有些深长了。

成化天子对于阿丑的表演,一笑了之,看似风轻云淡,实则祸胎已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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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附万安的南党骨干尹直,也曾在其书作《謇斋琐缀录》中对王越、尹旻大肆诋毁,称他俩为阿附汪直,卑躬屈膝,极尽能事,毫无士大夫应有之体面,令人览之无不瞠目惊舌,很难想象王越这个写出“机事息来还自笑,白头多少未闲人”的高傲名士,会如此作贱。

党争的激烈,已开始无中生有,极尽抹黑,从舆论上讲,本就为礼法之士所忌恨的王越,自然是处于被动地位。

而当初靠汪直提携才升到东厂提督太监的尚铭,也野心勃勃妄图取代汪直的地位,在安插奸细探听到汪直向王越吐露宫闱秘事后,大喜过望的尚铭将此事告知天子,引得成化天子的恼怒。

以权宦汪直为核心形成的北党势力终于引起皇帝的警觉,任何恩宠都不是永久的,它总是比不过权力的冷酷无情!

朝中暗流涌动,多方合力之下,还在边关御寇的汪直和王越已开始深陷泥潭。

7

成化十七年十一月,宣府入寇的鞑靼远遁,近边无复烽火,王越和汪直乞命班师回朝,没成想天子出乎意料的不予准许。

到了十二月,成化天子又命王越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大同,没多久京营官军也被召回。

帝心似海,难以捉摸,王越的权势开始被一点点削减。

而权倾一时的太监汪直也是如此,在成化十八年二月被命专镇大同后,三月初早就形同虚设的西厂也被彻底罢革。

首辅万安欢欣鼓舞,眼见朝中北党大势已去,是时候一鼓荡之。

成化十八年六月,王越移镇延绥,在清水营、偏头关、黑石崖等处连败鞑靼,擒斩三百多人,夺获军马七百多匹,又是一场大捷。

但这时候天子的态度有些冷淡,仅仅加王越岁禄五十石了事,其中意味不言自明。

虽然成化天子开始疏远汪直和王越两人,但只要他俩人仍在一处共事,万安就难以心安,唯恐王越撺掇汪直回京图谋复用,于是以备虏为由,调王越到延绥,同时调任许宁与汪直一同镇大同。

不得不说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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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宁早年在王越麾下,虽然也战功赫赫,但王越却知道许宁的斤两。在离开大同时,王越告诫大同巡抚郭镗,直言许宁虽经战阵,守己抚下或可,但绝没有独当一面的帅才,朝廷重用之,必然坏事。

前往延绥任上的王越,已经预感到前途的不测,他作诗排解:

月落胡天雁叫霜,马蹄香里路茫茫。

东坡自惜遭诗谤,老杜于今戒酒狂。

造化不容闲处乐,人生最苦老来忙。

等闲识破真堪笑,傀儡棚中又一场。

果不其然,许宁龟缩城池的作战思路和汪直的主动出击方略,大相径庭,以致于两人互生嫌隙,将帅失和。

这是成化天子不愿看到的,为保边疆安稳,成化十九年六月,汪直被贬谪南京。

不管许宁和汪直如何相争,导演这一切的万安已经成了最终赢家,而远在延绥的王越,也会因与许宁和汪直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牵涉其中,成了最大的失败者。

在汪直被贬后,万安再接再厉,许诺几个言官高位,让他们上疏弹劾王越,生事夷狄,作诗怨望。

这一套组合拳下来,拳拳到肉,饶是王越战功累累也完全扛不住。

成化十九年八月,王越的爵位被褫夺,贬谪安陆州发私房闲住,成化朝的庙堂之上便再无王越的位置。

8

王越被贬,本质上讲还是因其势力威胁到了皇权。

一介文官,战功赫赫,升无可升,任哪个皇帝都会大感头痛,何况是对权力极为敏感的成化天子。

所以当万安等人攻讦王越,其实正中皇帝下怀。当成化天子重用余子俊安边后,这时候不管事实如何,任王越如何分辨,贬谪之势亦在所难免!

但成化天子还是有所保留的,只是将王越安置安陆州,好吃好喝供着,为之后借机起复留足了回旋余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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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新君弘治天子继位,赦免了王越,王越自然会对新君感激涕零,愿效犬马。唯一可惜的是,弘治天子没有成化皇帝的魄力手腕,一直到弘治十年十月,眼见边事糜烂不堪,这才力排众议起用王越重任三边总制官,征讨达延汗。

弘治十一年七月,王越分兵三路,直捣贺兰山,大破不可一世的达延汗营帐,一雪明军屡战屡败的耻辱。

只可惜此时的王越年逾古稀,风烛残年,虽怀报国之志,却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摧残。

当王越得胜的捷报传至京师,等来的不是百官恭贺,而是弹劾!

谏官接连上章指责王越为宦官李广的同党,听闻此事的王越意忿难平,忧恨交加,反驳的奏疏还未发出,便于甘州(张掖)饮恨逝世,享年73岁。

明人对王越的评价很高,当时的余子俊、刘珝、屠滽、李东阳、刘健和谢迁等名臣,都不乏溢美之词。尤其明末之世,女真崛起,士庶无不希望能再出个王越般的人物,能力挽狂澜。

当清代官修《明史》对王越盖棺定论后,阿附宦官汪直、擅开边衅,才成了一边倒的舆论。

今天笔者再观王越生平,未免为这样的文武全才感到可惜,所谓结交权宦,其实要一分为二的看待。

从明成祖朱棣之后,宦官开始作为新兴的政治势力活跃在大明的政治舞台,这是明代体制方面的深层次原因,不能刻意忽视或回避。王越和汪直结为奥援,并非孤例,更不能称得上人生污点。

看看大明内阁的大学士们有几人没有大内宦官的关系?奸臣严嵩也好,名臣徐阶、高拱、张居正也罢,谁又能独善其身?这本就是明代宦官参政下的特殊国情。

后世的嘲笑谩骂,何其可悲!

似乎王越身后的滚滚骂名再也洗不干净,正如其在《自咏》中所叹:

自叹儒官拜将官,谈兵容易用兵难。

世间惟有征夫苦,天下无如边地寒。

发为胡笳吹作雪,心经烽火炼成丹。

朝廷公道明如日,俯仰无惭处处安。

那年,那月,那边关(下)

处处安?天下可还有安处?

岁月在脸上犁下道道沟壑的王越,回首烽火边关,烈士暮年壮心不已,可仍比不过人心!

唉,就此结束罢了。

本文作者:云谈青史(今日头条)

原文链接:http://www.toutiao.com/a6694889825016742407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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